隐秘的爱
出国这件事其实我已经想了很久，只是我没有想到k5会陪着我一起走。
小九在电话里带着哭腔：“三哥，我舍不得你，你回来好不好？”
我说：“小九，国际长途很贵的，我要挂电话了，告诉他们我会过得很好。”
电话挂掉之前我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熟悉，但又陌生。
熟悉的声线。
陌生的语气。
“我想……”
嗒——
我果断收线，看k5，“先去订好的房子看看吧，一下飞机就饿了，你饿不饿？我们去买些吃的，薯片啊饼干啊还有热狗，哎说说我都要流口水了，k5你别老摆着个脸啊，这样多累。来，跟三哥我好好学学，要这样笑，会不会？”
他伸手按下我的头：“笑得难看死了，你还不如哭一场。”
我嘁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哭？来到美利坚帝国这样自由阳光可以让我尽情挥金如土的地方，我应该高兴我的钱终于派上用场了。”
他说：“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耸耸肩，who care？管你怎么说，反正爷有钱爷说了算。
我的手机被我丢进垃圾桶，连带着k5的也被我威逼利诱一同甩进河里。
我既然走了，就不要任何一点回忆的痕迹。
k5面无表情：“你说你何必要这样。”
我说：“怎样？”
“作死。”
“……”
我倚在桥栏上，背对着身后无边的河流，迎面是正要落山的夕阳，倒的确是无限好。
他给我拨了拨被吹乱的头发，只是沉默地站在我身边。
“喂，k5，你喜欢我什么？”
“谁说我喜欢你了。”
我笑了笑：“不喜欢我，你跟着我来到异国他乡干什么？”
他撇撇嘴：“怕你脸盲又作死，死在异国他乡还没有个全尸。”
我没顶嘴，“其实你跟来了，我也还是一个人。”
他揉揉我的头发，什么都没说。
“k5，你有看见我的ipad吗？”
k5环顾了一下客厅，说：“你是不是落在后院了，我看你早上在后院玩过。”
“我早上去过后院？”
他皱着眉头看我：“你怎么了？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做过的事情转眼就忘。”
我笑笑：“能有什么，可能没睡好。”
这么快。
这么快，时间你再走得慢一点。
等等我。
我叫住要去买菜的k5：“再给我买本笔记本吧。”
k5不解的看我：“买笔记本干什么？你还要写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成？”
我不耐烦地要踹他：“让你买就买，哪那么多废话。”
他终于露出点笑意：“你倒是很久没这样了。”
我说：“你自虐啊，那以后小爷天天踹你一脚。”
他砰得一声带上门走了。
k5从外面回来后递给我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我看了他一眼：“给我这个干嘛？”
他古怪地看我：“不是你让我买的。”
我刚想说我怎么可能会买这个，可是转瞬间我想起了什么，于是接过笔记本。
越来越快了。
有一天k5拦住要回房间的我，问：“k3，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正在想一件事，推了推他：“我要去记一点东西，等我出来出来再说。”
他抓住我的手：“你先说。”
“我要先去记点东西。”
“你说完就可以去记。”
他显然是不打算放过我，我说：“我刚在看电视，突然想起以前我和波点裤的事情，他维护我和k2打了一架，那时候我还觉得他就是看k2不爽想揍他，把我当个借口而已。”
k5说：“你想说什么？”
我说：“我想记下来的，就是这件事。再过一会儿，我就要忘记了。”
“你……”
“记不起事情了。奇奇怪怪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医生说的我也听不懂。”
他干着嗓子：“什么时候的事了？”
我费力想了想，“不知道，出国前吧。”
“是因为这件事才想出国？”
我摇摇头：“不，因为很多事情。”
因为很多很多事情，我才会做了这样一个一点也不是我style的决定。
这个决定糟透了。
“k5，我刚想要记一点事情的，你知不知道我要记什么？”
“不知道。想不起来就别记了。”
“怎么办，会不会有一天我把你也忘记了？”
“怎么会，我在你身边陪着你，你会一直看到我。”
最近我的记性越来越差了，厚厚的笔记本写了大半本东西，有些事情我看着还能想起什么，可是有些东西却像是在看别人的纪传。
“k5，你看今年圣诞节这么热闹。”
“是啊，去年好像没有这么热闹的，今年大概人都回来了吧。”
“k5，最近其他人过得怎么样啊？”
“联系方式都被你丢了，我联系不到他们。”
“k5，你怎么在种树？”
“你忘记了，你让我种的。”
“k5，我想起一点事情，帮我找一下笔记本吧。”
“好，等一会儿。”
是啊，我都想不起来了。
我终于变成了一个人。
k5告诉我，我叫k3。
我不记得任何人，包括k5。我只知道他叫k5。
我拿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问k5：“这里面的他是谁啊？”
6月13号
我退出。
6月8号
嗯，该换一个新Ipad了。
他终于给了k4一个答案。
6月6日
他为了我和老二打架了。
6月2日
重新关注。
……
到后来都没有了日期，只有零零碎碎的事情。
遇到他的第一天我们打了一架。
他们说那是不打不相识。
我看到他抱着k4，带着点笑。
我从没见过的笑容。
那时候我没听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说：“我想……”
是要说“我想你”吗？
嘿，我想你了。
k5说：“你想不起来了吗？”
“想不起来了。”
“他啊，是一个你看不爽的人。你们总是斗嘴，从没有给对方好脸色看过。”
“那我为什么只记了他一个人？”
“那是因为，他对你很重要吧。”
我想起一句话，恨总是比爱要更长久。
“我是不是非常恨他？”
“你怎么会这样想？”
“不知道。”
“没有，你很喜欢他。”
喜欢啊？
“那他喜欢我吗？”
大概是不喜欢吧，不然怎么会不在我身边。
“他现在在干什么啊？”
“他曾经不知道自己的心意，犹犹豫豫伤害很多人，现在他知道了自己的心，后悔地在挠墙吧。”
“是吗，他真可怜。”
k5说我现在一点也不像以前了。
我问他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他说我就像是一头张牙舞爪的小狮子。
我问那现在我是什么样的。
他说现在只是一只蜷着晒太阳的猫，安安静静得只会舔舐自己的爪子。
然后他摸摸我的头，说：“这样也很好，你这样就很好。”
我想去看看种在门庭前的洋槐树。
k5说是我让他种的。
外面阳光柔和。
门口站着一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k5？你不是在屋里吗，什么时候出来的？”
那人走近我，露出些笑。
尖尖的小虎牙忽闪忽闪。
我觉得，有点眼熟。
“k3，我想你。”
“记住啊，我叫波点裤。”
你知道洋槐树的树语是什么吗？
隐秘的爱。
——End